作者：刘倩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啦！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肺热,用葵花牌小儿肺热咳喘口服液,清肺热,治疗反复咳嗽,妈妈一定要记住哦。”
这段15秒的广告通过中央电视台和17家省级卫视交叉覆盖的方式成功深入人心,广告投放仅一年,就实现了1.5亿元的销售额,成为继葵花护肝片、葵花胃康灵之后葵花药业的第三张王牌。儿童药的品类战略是董事长关彦斌定下的“5年30亿,10年100亿”①战略发展规划中的重要一步。
豪言壮语言犹在耳,2018年葵花药业以年销售额不到45亿元的成绩给关彦斌的十年战略画上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休止符,他本人更是以卸任的方式退出他一手打造的医药王国。更有多家媒体曝出,关彦斌在2019年1月疑因财产分割问题殴打前妻张晓兰,致其昏迷,关彦斌因涉嫌故意杀人被司法机关采取强制措施。
受此影响,葵花药业股价一度逼近跌停,今日收盘价为17.64元,跌了1.51%。葵花药业2018年年报显示,公司实现营收44.72亿元,同比增长16%,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5.63亿元,同比增长32.85%。营收和净利润增长率均低于中药行业已披露年报个股的平均增长率。
葵花药业一直以一朵永远向阳的葵花形象出现,关彦斌则把“有太阳的地方就有葵花,有葵花的地方就有阳光”作为企业愿景,如今刑案一出,向日葵背后的疑云让这个有着传奇创业经历的人的面目越来越模糊。
站在时代风口浪尖上的人
在哈尔滨以南120公里处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城——五常,这座以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命名的城市,其东南部是小兴安岭与长白山交界的张广才岭余脉,层峦叠嶂、沟壑纵横,西北部则是一望无际、土壤肥沃的松嫩平原,盛产水稻,素有“水稻王国”之称。
五常出名的不只有大米,还有一家医药企业,和一块叫“葵花”的金字招牌。1966年,国有黑龙江省五常制药厂始建,十年后,产品商标被正式确定为“葵花”,打响“葵花”品牌第一枪的是护肝片,彼时乙肝病毒在世界范围内被发现,中国也开始了自己的乙肝疫苗研究。在1970年-1992年的短短二十年间,中国乙肝患者数量激增至1.2亿人,护肝片在肝炎大爆发时曾创下两个月昼夜不停生产7000箱的战绩。
五常制药厂做得风生水起之时,关彦斌正在面临巨大的挑战。1979年,他放弃了五常县二轻局团委书记的职务,主动辞官下海,接下了一个濒临破产的砖瓦厂。作为厂长,47个工人、2台制砖机、3头毛驴、账面流动资金2分钱就是他全部的资本。关彦斌拿出了准备结婚用的200元钱作为企业的流动资金,自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做市场调查,从废品收购站买回了一台塑料挤出机,转产塑料以此盘活工厂,当年就盈利了一万元,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五年后,关彦斌又做了一件县领导口中“小妖作大孽”的事,他向银行贷款一千万去欧洲买下了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宽幅吹膜机,之后18个月的盈利就连本带利还完了五年的贷款。
关彦斌一直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1978年改革开放后他是第一波下海的人,1992年邓小平南巡后他又是第一波“雁南飞”去深圳创业的人,1998年国企改革他也是第一波参与并购的人。
五常制药厂的效益从1993年开始可谓是江河日下,因为包装陈旧,“葵花护肝片”被仿冒,原本4.5万件的市场份额被抢走3万件,连续两次改制都难挽危局。到了1997年末,累计亏损达到839万,已是资不抵债,更发不出工资,五百多名员工不得不放假九个多月。厂子要破产,员工要“饭碗”,经常会闹出“静坐示威”“越级上访”“干部搂,工人偷”的事,车间里的25台电机、实验室的2台冰箱都被“洗劫一空”。
1998年,五常制药厂整体对外出售。关彦斌得到消息后连夜从深圳赶回,半夜十点敲响了五常市委书记的家门,拉着穿着睡衣还来不及换的书记,大讲特讲自己的优势：有经营塑料厂的经验、有买断产权的能力还有一颗回报家乡的心,求着书记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参与竞买。4月28日,关彦斌代表46名股东拿着1100万元的现金支票出现在竞买现场,拿下了五常制药厂,改名葵花药业。
关彦斌用人最看重忠诚
企业由“公”改姓“私”,关彦斌新官上任烧了三把火。
五常制药厂的原厂长也是“葵花护肝片”的发明者于树春,因为被厂里的无赖排挤被迫远走吉林,关彦斌“三顾茅庐”,最终请动老厂长出山,出任葵花药业科研副总裁。
找回王牌产品的技术掌门人,关彦斌还需要一位营销推手帮助“葵花护肝片”在上百家同质竞争对手的围堵中杀出一条血路。曾经在深圳一家知名药企担任过销售总监的某营销专家很快成为了葵花药业的副总,他为关彦斌定下了“广告拉,处方带,OTC（非处方药）推,游击队抢”的营销战略。
“果断”是关彦斌认为自己身上最显著的特征,从他的处事、用人风格可见一斑,濒临倒闭的厂子他看准时机果断接手,觉得是可用之才他则当机立断许以高位。在关彦斌的日常用语中,出现得最多的两个词是“好”与“不好”。
他和营销专家的合作经历了一个月的“好”,一个月的分歧,一个月的“不好”,最终分道扬镳。开始时关彦斌称其为老师,对他的理论水平十分信服,他给出的建议也几乎照单全收。两人开始出现分歧是因为用人理念的不同,营销专家建议聘用一些高学历的专家型人才,尤其是在大型医药企业或外企从事过销售工作的,打造一支全新的营销队伍,而关彦斌则觉得老员工对企业的忠诚度高,只要踏实肯干,哪怕是中专生也可以。
“忠诚”是关彦斌一以贯之的用人信条,“最看中朋友的特点是真诚；最不喜欢别人的特点是欺骗；最喜欢下属的品质是忠诚”②,只要是帮助过他、忠诚于他的他都一一铭记。
关彦斌和营销专家的分歧在第三个月有了结果,那支费心组建的全新的营销团队在成立几周的时间内,已经有三分之二人员离职了。关彦斌开始思考哪些人能忠于自己、忠于企业。他在老员工身上找到了答案,接管五常制药厂的时候,原来的596名员工悉数留用,现在他们作为“游击队”的骨干力量,把“葵花”的品牌深入到县、乡、镇。关彦斌的第三把火,烧旺了产品的销售,三年内实现了主要经济指标年均递增300%的目标。
几年后,当初被赶鸭子上架做“游击营销”的财务科长已经成为京津大区的销售经理了,之后他一直做到了葵花药业普药事业部总经理。曾经有记者问过关彦斌,“您认为您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关彦斌回答：“我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③
自信、果断、重情,让关彦斌身边聚拢了一大批对他死心塌地的老员工,葵花药业的高管多以内生为主,很多都是在五常制药厂甚至塑料厂时期就做管理层的,这也带来了模式固化、关系复杂、管理层年龄偏大身体不适应等问题。几年后关彦斌再接受采访时坦言,企业人才战略需要转变,需要外聘高层次人才,站在专业的角度对企业起到互补性作用。
“药二代”接班,前妻出局？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关彦斌和张晓兰19年的婚姻在2017年宣告破裂。
1998年改制初期的葵花药业关彦斌持股59.85%,张晓兰持股0.76%,十几年的经营,葵花药业终于在2014年12月30日在深圳中小板挂牌交易。
随着“招股说明书”的披露,关彦斌的家庭情况也被曝光于众,引起猜测。关彦斌有两个女儿关玉秀和关一,张晓兰有一个儿子宋萌萌,从关、张二人的子女情况来看,他们应属再婚夫妻、重组家庭。除此之外,关彦斌的父亲关金凯、弟弟关彦明、妹妹关彦玲及其他亲属都持有不同比例的股份,整个关氏家族直接或间接控制的葵花药业股权比例高达82.84%,家族化特征明显。
上市三年,关彦斌、张晓兰婚姻生变。2017年7月12日晚间,葵花药业发布公告称,公司共同实际控制人关彦斌、张晓兰夫妇,已办理离婚手续,解除婚姻关系。在公告发出前,就有网友以“关彦斌出来对话”为题在网上发帖,对关彦斌的个人作风提出质疑,称其在香港有个十岁的儿子,但这一消息未经证实。
比起感情上是否忠诚这种外人无从得知的问题,外界更关注的是二人的财产分割。公司上市后,关彦斌身价大增,在2016年的胡润百富榜中以45亿元的身价位居榜单第890位。张晓兰却选择了“净身出户”,离婚当日,她辞去了葵花药业董事、副总经理的职务,非但没有分割股份,反而将自己持有的价值6300万元的股份悉数转让给了关彦斌。至此,关彦斌持股比例达到14.96%,估值约为33亿元。
2019年1月1日,葵花药业再发公告称,关彦斌申请辞去董事、董事长、总经理职务,其后,关彦斌的两个女儿关玉秀、关一分别担任葵花集团董事长和总经理一职。这似乎标志着关氏家族传承交替完成、“药二代”顺利接班,葵花集团分工分业未分家。
之后从关彦斌涉嫌故意杀人被司法机关逮捕的消息曝出、及葵花药业发布的“实际控制人关彦斌,因个人原因与他人发生纠纷造成身体伤害,被司法机关采取强制措施。其在上市公司不担任董、监、高职务,该事件未对上市公司正常生产经营活动造成影响”的说明来看,关彦斌似乎早已“未雨绸缪”。
关彦斌曾说过,最不喜欢自己身上的缺点是“过于人情化,过于性情化”,如今这个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下了。
注释：
①.《葵花儿童药缘何迅速崛起？为中国制药企业开辟了品类权威的新道路》,《经理人》第210期,华彬。
②③.《葵花药业董事长关彦斌：“非主流”议案的主流代表》,2011.3.22,中国医药营销联盟。
其他参考资料：
《关彦斌背后的葵花药业：研发投入倒数,去年广告费超8亿》,2019.4.11,中国经济网。
《葵花药业原董事长涉故意杀人？前年与共同创业妻子离婚》,2019.4.11,新京报。
《葵花药业上市三年半,掌门关彦斌婚变,是什么让花甲夫妻离婚？》,2017.12.26,一波说。
《起底葵花药业杀人老板：曾是中国医药领军人物,公司纳税超50亿》,2019.4.10,市界。
《关彦斌的“人”心“人”术》,2010.5.10,《医药经理人》,崔昕。
《永远是阳光的骄傲——葵花药业的故事》,《企业故事》,傅广武。
*图片购自视觉中国
